一顾明珠千斛目 六
6、
“阿诚？”按了门铃，却没人应声，干脆敲了敲门：“你没事么？”屋里依然没什么动静。他着急了，打了电话过去，听到屋里的手机铃响了，却依然没人接。
在门口转来转去只觉得脑袋里嗡嗡响，刚想离开去找公寓管理员强制开门，却听到‘吱嘎’一声，门开了，门后面是系着围裙笑吟吟的阿诚。
“来啦？刚才在厨房忙活，没听到。”把明楼拽进屋，对着暖洋洋的笑意，用脚尖勾上门。
明楼有些懵，起码自己在接到电话的时候，阿诚的情绪起码是不稳定的。他在做饭？打了电话，知道自己过来，所以做了饭？他调整情绪的速度让自己有些无措，更多的是愧疚，越发的愧疚。
“怎么了？整个核桃卡在喉咙的表情。”阿诚笑着，拽明楼坐下。扭头去厨房，踱着小碎步，带着隔热手套，把热乎乎的饭菜一碟碟端上桌。
是自己喜欢的，全部都是。叹了口气端起饭碗拿了筷子，自己也的确是许久没好好吃饭了：“阿诚啊……”
“嗯？不合胃口了？”阿诚听到这声，受惊似的抬起头瞪大眼睛。他是真的想明楼了，想的厉害，就是想的厉害才不想就这么一辈子把俩人的关系搁在这个地方。于是，他把自己放的很低贱，甚至迷失自我。如果非要给自己的举动冠上什么名次，那该就是‘讨好’吧。不想就这么完了，所以即便过去了这么多年也好，希望他能看到，自己从没变过心。
饭菜很合胃口，只是梗在喉咙吞不下去，皱着眉，硬是放下了碗喝了口水：“阿诚，我上次没骗你。”
“嗯？”
“这儿。”明楼咬牙用食指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：“这里边儿，有个不定时的炸弹，小十年了。”
阿诚低头不语，只是默默的看着碗里的白饭。他没不相信过，明楼嘴里说出的话他什么时候不相信过？他只是不愿意接受，那操蛋的甩人借口，和这韩剧发展一般的恶心剧情都让自己不想接受。他只是想给明楼做顿好吃的，然后跟他把柜子里的冈本和润滑用完，普通又黏腻的过日子罢了。
“考研那会儿，我突然近视的严重，咱们都以为是我熬夜太多。”
“难道不是？”
明楼苦笑着摇摇头：“那玩意儿压到视觉神经了，所以后来我也没敢一直留校读书。长期吃药做理疗倒也控制了，去年开始，好像又长个儿了。”
“会瞎么？”
“瞎？瞎是好的，就怕那东西不听使唤，压到别的什么神经……”
“会死？”
明楼点点头，这才又端起碗，吃了起来，饭菜好吃的厉害，自己心里也舒坦了，两口红烧肉下肚笑了出来：“还是这个味道，咱们分了之后我还以为这辈子都吃不到了。”
阿诚捧着饭碗，啪嗒啪嗒的掉眼泪，没敢抬头，用筷子夹了两块瘦肉搁进他碗里：“嗯，现买的五花……可新鲜了。”哽咽着，用袖子抹了抹眼泪。
“我要是不说这些，你是不是会恨我一辈子？觉得我厌烦你了，随意找个借口就抛弃你了？”
“没有，一直以来都没有。”阿诚舒了一口气，把带着咸味儿的白饭往嘴里扒拉：“一开始不是很痛快的就分开了么？那一整年我都没把分手当回事儿。第二年才开始撕心裂肺的疼……哭困了又哭醒了，想着自己到底哪里做的不够好，把每件事儿都掰开琢磨到底哪儿惹到你了。就这么想了很多年，再到我出国遇到那姑娘，我以为我会跟她结婚，但果然还是不行，不行就是不行，只单单的挽手在橱窗外看婚戒都觉得膈应。”
“你委屈么？”明楼伸手去摸阿诚的脑袋。
“委屈！委屈的很！”他拨开明楼的手，猛擦眼泪：“所以呢？这么多年了，到现在才跟我说实话，是在赎罪么？”
“是遗嘱啊，阿诚，我在交代遗嘱。”明楼叹了口气，轻轻上扬嘴角，伸手去摸阿诚的脸：“帮我照顾大姐和明台，我准备把我在明家持有的一切财产都转移到你的名下。”
“遗嘱？你疯了！这些年不是活的的好好的？再说，什么病治不好，现在只要有钱，什么病都能治好。西医不行看中医，国内不行去国外！怎么都会好的！”
“我很快就得开刀了，成功率只有一半，不开刀恐怕撑不过去这东西发展。大姐明台都不知道，我不把手上的东西交托出去，心里总是不安稳。”明楼的病拖了太久了，怎么都是要开这一刀的，他明白，所以最后也没打算瞒着阿诚。
盯着明楼的脸半晌，撂下筷子：“好，你的财产我收了，但有个条件。”
“拿钱还要条件？你可是第一个！”明楼瞪圆眼珠子。
“啧！废话，这可是大担子，要承担风险的，一句话，答应不答应！”
“唉，说吧……”
“跟我结婚。”
“嗯？”
“我说，让你跟我结婚！”阿诚憋红了脸，拍桌子站起来。
明楼愣了，自己这是，被逼婚了？看着站起来比自己高的阿诚，犹豫了没几秒，笑着点了点头：“什么时候挑戒指？”
“吃完饭的。”听了这句才挂了笑坐下：“鱼和肉都是新鲜的，这顿不吃下顿就变味儿了。”一边说着，一边往明楼的碗里夹菜。人这一生，总是要经历生老病死的，很多事情是不能选的，可，如果可以选择陪不陪自己至关重要的人度过最困难的阶段，那绝对于出生就被抛弃了的阿诚来说是莫大的幸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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