明家戏园二三事 四 前方大哥智商上线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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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不认识？”明楼叹了口气：“也是，你那么忙，哪里有空去跟明台瞎胡闹。唉~那个臭小子要是有你一成认真也不至于混成这样。”
“小少爷，也是有很多优点的……”话说到这儿有点儿尴尬。心急的很，该不该说，啧，万一说破了，自己反而被他讨厌了可怎么办？说到底也是在骗他，更何况，那本就不是什么体面的兼职。
“过谦了，你可比那小子强太多了。”明楼当真很满意阿诚这几年的变化，文质彬彬又一表人才，虽说西装革履的书生气重，可在公司做起事情来也是精明强干的。他当真是这块料，聪明的很。
阿诚笑了笑，笑的很拘谨，拘谨的差点没拿稳咖啡杯子。心里慌张着，下一秒就想找明台商量对策，可不行，大哥这会儿中意自己又倾心那个素未谋面的戏子。这个暂时平稳的局面不能被搅乱，起码，现在不能。
“怎么心不在焉的？公司那边儿有急事儿？”明楼看出他心思不在这儿，问了一句。
“哦，没什么。跟大哥有约公司那边就都安排好了，今天没有工作。”笑了笑竟忘了咖啡烫口，嘶的一声把咖啡杯放下，羞臊的不成样子。
“正好，跟我一起去园子里听戏吧。也让你看看大哥中意的人。”明楼笑着，上下打量起阿诚，刚刚那副表情，以及刚在家见面时说的那句话，总是让自己觉得似曾相识，可却一时想不起来。一直到刚刚那刻，自己提到园子，提到诚老板，他慌张的样子，自己才想明白他到底像谁。自己被明台坑了推进后台时，那位戏子第一句跟自己说的便是：大少爷，你怎么在这儿。阿诚也一样，自己站在他的房间，他的书柜前，他也诧异的问了同样一句话，语气声音莫名的相像。阿诚这名字虽说大街上一抓一大把，可到底，也是巧了。叫人怎么能不生疑？
“园子？明家的园子？”这回才是真的慌了，今儿个自己可不登台，要是大哥非要看戏，可叫自己怎么脱身？
“对啊，带你去看全上海最有韵味的角儿，走。”没由他说什么，抓起手腕就走。
这天司机也没带，伙计也没带，阿诚开着车，后座坐着明楼，俩人的心情氛围差异很大。后面是一派祥和，前面是乌云密布，阿诚只能祈祷着，祈祷着大哥别那么快看穿。
“不登台？”
“是啊，大少爷来的不巧，诚老板登不登台向来都是跟小少爷单独说的，我们也没法提前知道。”
明楼先是叹了口气，扭头看了眼阿诚却笑了出来：“今天我可是带着弟弟来的，阿诚跟我亲弟弟没两样，明台还能不给他阿诚哥这个面子？”
一时间也看不出明楼这个笑是什么意思，只觉得紧张的浑身的肉都绷起来了：“大哥，要么咱们今天别听戏了。”
“你不喜欢？”
“倒也谈不上不喜欢……”一时间语塞，不知道说什么好。
明楼见他那副表情便越是觉得自己的猜测正确，玩味的笑了笑，盯着阿诚看了半晌：“啧，阿诚，我越看你越觉得你像一个人。”
“呵，我相貌本就平平无奇，要说像谁也是太正常了。”这会儿才是心提到了嗓子眼，强撑着跟明楼对视，脸不红心不跳，只是眼睛忘了眨，僵的很。
“平平无奇？”倒是被这句话逗笑了，这小子，果然是在隐瞒。本想着干脆戳穿他，可……这样就不好玩了。一个精明强干的商业精英竟然在自己面前连扯谎都慌了阵脚，这么有意思的事情，一次玩完怎么有意思呢？
阿诚捉摸不透那个眼神和语气，只是觉得自己不知该怎么办才好，心里默默想着之前自己面对商界权威唇枪舌战的时刻，可这会儿对着明楼，再利落的口舌，再睿智的大脑都变成了一片红晕。
“想不起来了，大概是太久没见把你和你小时候认作两个人了吧。”明楼笑笑，搪塞过去：“回家吧，难得休假，我们回家好好聊聊。”
“好！”松了口气，脸上这才笑的轻松。
上了车，放下紧张心情的阿诚看了看后视镜的明楼：“大哥，回家前先去买点儿吃的吧。这会儿明台该在家呢，不给他带又要发脾气了。”
“你啊，就惯着他吧。你也惯着，大姐也惯着，你说他能好好念书么？哎呀，戏园也给了，面粉厂也给了，就知道托付给经理，他还能不能自己发展点儿事业啊！”说到弟弟明楼就一脸愁，前阵子把自己手上的面粉厂也给了明台，想让他忙活些，谁知道小家伙别的不会，偷懒的时候可精明了。请了些老员工，又交代了带班经理，几乎又是坐等收钱的工作。
“他自有他的经营理念，大哥操这份心干嘛？”阿诚笑笑，他的确向来宠明台，几乎是看着小家伙长起来的，心里怎么会不喜欢。
“阿诚，会唱西厢记么？”措不及防，连表情都没转变，生生问了一句。阿诚瞬间又绷紧神经，握住方向盘的手冒了冷汗。
“听过，不大会唱。”强壮冷静，可笑容明显没有刚刚的轻松了。
“知道西厢记的原型么？”
“莺莺传。”阿诚的表情瞬间冷下来，他怎么会不知道，他如果不知道也不会那么忌讳唱西厢记了。明楼离开的那些年，曾经不止一次的通知家里要留在巴黎，阿诚便觉得自己命运多舛，满心欢喜的等他念他，他却把自己忘到了脑后。可长大成人之后便也懂了，尤其是在接收公司之后，懂得更多，他便也就放下了。可那曲西厢记，始终是心里的一道坎。看了那么多书，藏了那么多书，可莺莺传到底还是压到了箱底，再也没翻开过。
明楼从后视镜中看得出阿诚那副表情，虽说是僵的，可眼神里满是委屈，像跟母亲走失的小鹿。他心里明白的很，却又觉得有趣的很，阿诚这般避讳西厢记，却在自己回国见他第一面的时候唱了西厢记，见了自己有感而发，是把自己比作了崔莺莺吧。傻小子，以为自己再也不回来了？以为自己捡了他便不要他了？心里想着越发觉得开车的这个西装笔挺的青年可爱，可爱的紧，嘴角再也抑制不住的上扬。
“大哥笑什么？”
“我笑阿诚真是长大了，我带你回家时你还不识字，可现在藏书满屋，叱咤商界。你变得这般优秀，我还不能笑笑么？”明楼说的倒也不完全是假话，他看透了阿诚的伪装，可每看透一层便喜欢多一分，欢喜也多一分。他还有多少惊喜藏在背后，自己真的不清楚，这游戏刚刚开局，就看谁先看破谁的部署吧。
阿诚轻轻叹了口气，小小的苦笑一声：“大哥还记得当时捡我回来的时候啊。”
“可是带回家个大活人，记性再差也该记得啊。你还以为大哥是张生那般的角色？”
“这是哪儿的话，大哥怎么能跟张生放在一起作比较……”这话说的心虚的很，虽说近年忘了忘了，可起初想他想的厉害时，真的在心中放在一起比较过。这会儿明楼仿佛能看透自己的心一般，不免又开始焦虑起来。
“好歹，我回来了不是？”他看向窗外，丢了这么句话，阿诚云里雾里的猜不透彻。一路上俩人倒再也没有交集，可气氛却微妙起来。明楼觉得自己看不透阿诚，想彻底了解他还得有一段时间。可阿诚却慌了神乱了阵脚，觉得明楼什么都看透了，而自己在他眼前便是透明的，犹豫着要不要说实话，想开口时明楼却又表现出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，他着实看不透大哥了，即便自己成长了，也看不透，毕竟他也在成长。
“干嘛？神神秘秘的。”回了家借口看明台溜走了，可进了明台的房间却又不出大声。小少爷急得够呛，问了几句。
“大哥有心上人了。”他小声道。
“那你还沉得住气！”
“是诚老板……”歪歪头，泄了气的样子不知道该怎么解释：“总觉得，大哥像是知道，可又像是不知道。我现在也不知道怎么办好。”
“所以你是你自己的情敌？”明台先是一愣，然后笑的比谁都欢：“哎呀，真是一场好戏！啧，大哥要是跟你说了这个无非是两种情况。要么是他不知道，当你是亲弟弟跟你讲心事，要么，就是他知道你的身份了，试探你的态度。怎么样？你露馅儿没？”
“怎么说呢？总觉得，猜不透大哥的心思。”低着头，抠着手指：“下一步该怎么办？”
“我看啊，你干脆就再用戏子的身份试试他。要是他认出你来还刻意装作不知道，就该是明白了你的心思。要是他认不出，你干脆就利用那个便利的身份生米煮成熟饭，然后人和心就全是你的了！”阿诚一脸觉得小少爷在坑自己的表情看他，撇撇嘴。
“停停停，这可能性太多了，不止你说的这几种。万一，他没认出来，却还是同时对戏子和原本他认识的我暧昧，怎么办？”
“说明他在法国学坏了，你还是跟了我吧。”明台摇摇头，把脑袋扎进被子里。
“他要是真学坏了，我就烧了巴黎。”噘着嘴，跟着把脑袋埋进被子里。
明楼那边，越发觉得阿诚可爱有趣。心思和身份似乎是看透了，却好像也没怎么看透，开始好奇他这些年是怎么生活的，生活的如何？若是他一直惦念着自己，那当初自己说着不回来岂不是对他来说太混蛋了？不管怎么说，比起认知阿诚的感情，自己心里的愧疚莫名冒了出来。阿诚不懂得如何面对明楼，明楼何尝懂得面对他呢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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