明公馆轶事⑧【楼诚】
八、
“坐吧。”汪曼春翘着二郎腿，瞥了一眼阿诚，似笑非笑。阿诚则被盯毛了，可是这个节骨眼儿不能说话，他说的多，败露的事情也就多。静观其变，看她手上究竟有多少证据。
“怎么，平时见你挺能说的，今儿个，怎么没话了？”汪曼春笑了笑。
“这是汪小姐的家，汪小姐不开口我哪有说话的道理。”阿诚也跟着笑了笑，只是声音明显比平时弱一些。反复搓着膝盖，努力克制住紧张的情绪。
汪曼春用鼻子哼出来一声冷笑：“你要是懂规矩，知道做客的本分，就应该明白你的立场有多伤害我。”
“我不明白汪小姐的意思。”阿诚干笑两声，强迫自己去看汪曼春的眼睛。
“我不开口，你不敢说话，因为这是我的家。那师哥是我男人，我不让你动，你怎么就自个儿做主了呢？”汪曼春瞪大眼睛，话堆在这儿她恨不得掏出手枪，在阿诚身上打几个窟窿。
阿诚轻轻呼出一口气：“汪小姐一定是误会了什么。”
“演，接着演。不累么，阿诚？你口口声声说要离开明家，自立门户。但你所有的积蓄都存在了师哥的账上，你拿什么离开明家，离开他？今天给句实话，不然我不会罢休的，你跟我师哥到底什么关系？”汪曼春把手枪拍在桌上。
“汪处长，这可不太好。”见她掏出了枪，心不由得一震。这是她的地界，即便自己带了武器也起不了多大作用。自己想伤害她，难比登天，这周围都是汪家的人不说，这汪曼春要是受了一点儿伤，自己和明家都会受到连带责任。这边脑子正运作着，汪曼春又开了口。
“别多心，我不会伤害你的。师哥肯定在暗地里看着我跟你谈话，不是么？虽然，我已经跟你说过这个谈话不要惊动他。”汪曼春冷笑一声，盯着阿诚。
她如今敏锐的吓人，是自己和明楼低估了她。摊开牌告诉她？可她若是因此不再迷恋明楼，开始跟她叔父一般针对明家可怎么办？不告诉她？事实已经摆在这儿了，哪还由得自己狡辩……阿诚啊阿诚，你出了这么大的岔子，可该怎么收场。
“是我。”阿诚咬紧牙：“一切都是我操控的，根本没什么法国女人，异国情缘。我和先生也是假装不合骗取需要的信息。”
“我知道，这些我都知道。我问的是，你们俩到底是什么关系！师哥为什么肯让你动他的家底！”汪曼春的耐心有些被消磨到底线，她在心里已经把阿诚毙掉了一万遍。
“我勾引过他，在法国的时候。他身边太久没有女人，所以我得手了。之后我们处于情人和兄弟之间的灰色地带，就是这样。”阿诚不敢说明楼爱他，说破了，汪曼春撕破了脸，她就对明楼再无利用价值了。
“所以他把这些东西给你只是为了弥补他之前冲动的错误？”
“没错，他对我只有愧疚。我对先生是一厢情愿，而他也知道，可他不爱我。”
“呵……”汪曼春有那么几秒钟真的相信了，或许说，她想去相信：“我们打个赌。”
“打赌？”阿诚不解的看着她拿起手枪。
汪曼春用枪对准阿诚的头骨：“打赌，你说的到底是不是实话。”
话刚落音，明楼气喘吁吁的夺门而入，映入眼帘的是汪曼春用枪抵住阿诚的脑袋。他想都没想的就推开汪曼春，把阿诚护在身后：“他要是少一根头发，我要了你的命！”吼完，拉着阿诚的手就出了宅子。
“我赌赢了，你说的是假话。”汪曼春看着敞开的大门，刚刚明楼暴怒的可怕表情还未在眼前退散。认识明楼这么多年，她从没见过他这么愤怒过。不过是比划了一下他就这么生气，若是自己真在他身上留下什么痕迹，他岂不是真的要杀人？她有些心寒，有些害怕，有些无奈。当在屋里看到窗外的明楼时，她就不该打赌，看明楼那副忧心忡忡的样子就该知道是自己败了。刚刚她在明楼的眼中，犹如蛆虫般惹人厌恶，即便是最华贵的服饰，最美艳的妆容，即便这一切都是为了明楼准备的，可她还是动了阿诚，懂了阿诚，她在明楼眼里，就已经是个让人厌恶的存在了。
“一句话搅坏大局，说的就是你。”阿诚在车上数落了明楼一句。
“我再不带你走那个女人可要开枪了，我这是救了你一命，还唠叨我。”明楼坐在副驾驶，仔细端详着阿诚，检查他身上有没有伤。
“你刚刚那句话说的太狠了，汪曼春这会儿心都该碎了。”
“她拿枪指着你怎么不想着我心都碎了呢！”
“啧！”阿诚踩了刹车，扭头盯着明楼：“大少爷，您是有脑子没脑子。她知道我们的关系了，知道账户的事情了，也知道南田最后见的人是我了。你以为，除了感情，还有别的东西能束缚她么？我本来已经让她相信是我勾引了你，你其实只是夹在我和她中间为难。可你这一句话！哎！你知道我在汪曼春身上花了多少钱么……”
“说到底还是心疼钱是吧。”明楼叹了口气：“话都说出去了，还能怎么办？得了，回家好好睡个觉，明早再做打算吧。实在不成，汪曼春也是留不得了。”
阿诚皱眉点了点头，一脚油门往明公馆开去。到了门口，发现灯还亮着，正纳闷呢，进门看见了扁着嘴插着手的小少爷。
“去哪儿了？”
“大人的事儿小孩儿别管。”明楼不耐烦的应付了句，却被明台拦住。
“阿诚哥是不是有危险了？我明明能帮忙，为什么不叫我。”明台在阿诚出门的时候就醒了，他出门的时候太匆忙，一点也不正常。他想问，可没过一会儿明楼也跑了，他担心也没法子，只能坐在沙发上等。等啊等，等了一个多钟，俩人才狼狈的回家。
“明台，我没事。快去睡吧，明儿个早点起。”阿诚对着明台笑笑，摸了摸他的脸蛋。
“大哥……”他低着头，看着形影不离的俩人心里很不是滋味：“你那天打我是不是因为我亲了阿诚哥？”
“你个小兔崽子，还敢说！”听了这话立马又怒了，还好阿诚就在边儿上拉着，要不然就打上了。
“哥，说实话，你的确比我更好更有能力，最重要的也是他原意跟着你。我现在就想问一句，你爱他么？”明台认真的看着明楼的眼睛，那语气，像是进行着什么严肃的仪式。
明楼看着弟弟，情绪冷静了下来，沉默了半晌点了点头：“爱他，很爱。”
明台笑了，苦涩又天真：“那就好。”他伸了个懒腰，撒娇般的口吻道：“困死了，我要睡觉了，晚安大哥，晚安阿诚哥。”
阿诚的目光随着他移动，心里揪着难受。他希望是错觉，刚刚看着明台微笑的时候，眼眶里好像是湿润了。他也觉得自己太残忍，自己和小少爷抬头不见低头见，同一屋檐下也是统一组织的战友，光是让他放下自己这点，就已经是剜他的心了。何况，他还得勉强自己笑着，闹着，一如往昔。
“想什么呢？”
“没事。”阿诚对着明楼笑了笑，心里的安逸感冒出来。在这个年代，他们能遇到彼此，本身就是最大的幸运，其他的别无所求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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