铁柱柱

杂食类同人写手,共建和谐社会

西厢劫 四

 

4、

 

这几日,明楼总觉得心神不宁。夜里回家,听见西厢楼的动静也总是惦念着去看看。阿诚不知这些年资助自己的是谁,可明楼心里知道,他不能戳破太多,他不能表露出自己了解他,说什么都有些痛苦,可更多的思绪却还是想见他。尴尬也想见,即便是不说什么,也想见他。

“大少爷,这……”

“啊!抱歉抱歉!”思绪乱的很,连批文件都把名字签错了位置。捂着额头叹了口气:“我今天大概是说什么都做不下去了,跟大姐知会一声,我出去透透气就回来。”

手下的职工没多说什么,目送他离开。这几天是个明眼人都看出来了,明大少爷根本没心思工作,签错名字是小,倒水时出神弄脏了衣服,把整理好的文件莫名打翻。嘴上说的是大少爷该歇歇了,心里想的却是赶紧去调整一下吧,再闹就出大乱子了。

明楼就那么漫无目的的晃悠着,不自觉的就晃到了西厢楼。在门前看着,却犹豫着要不要进,阿诚毕竟是那么善良的孩子,起码作为资助者,该离他的生活远一些才是。

“大哥?”刚转头却被叫住了,抬头看了看,阿诚刚想开窗透风,一眼就看到了在大门口犹豫着的明楼。

明楼尴尬的笑笑,招了招手,这下躲也躲不掉,是一定要进去的了。

“今儿个怎么想起来到我这儿?”西厢楼大清早还没开始营业,孩子们在后台练功,前面稀稀拉拉的有几个在打扫。

“这几天工作有些忙,脑子里全都是浆糊,出来透透气不知不觉就晃到你这儿了。”明楼接过阿诚递上的茶,轻轻叹了口气。

阿诚浅笑,起身拉明楼往内堂走:“孩子们要打扫了,大哥随我到佛堂细聊。”他向来穿的整整齐齐,不管起的多早,头发都是服服帖帖衣服都是熨烫好的。他打小就是这样,这点莫名跟明楼相似,两人投缘,从来都不是碰巧。

“上次似乎听你提过,现在你就住在佛堂?”

“对,这里没有主厢房,我就一个人住在佛堂。”阿诚笑笑,转头道:“大哥不用多虑,原本供在佛堂的东西早就被老先生拿走了。”

明楼笑笑,他倒并不担心这些,他只怕进了阿诚的房间莫名会出现什么意外。或许是他会见到自己书写时的样子,或许自己会一不留神提起什么。胆战心惊的很,不比工作轻松几分。

推开房门,里面确实与普通卧室没分别,两个书柜,一张榻,桌上摆着茶壶,正中央摆着一个供台,上面的香火还未燃尽,只是供奉的牌位并没有名字。

明楼下意识吞了吞口水,他紧张起来,他已猜到几分那牌位供的是谁。心里万般滋味说不出,觉得可笑却又可怜。从进门眼睛就没离开过那个牌位,心里翻涌着,脑子里猜想着。那年在法国通信不便干脆就不跟他书信来往,所以他以为自己死了?当做父亲供奉么?一瞬间竟有些抑制不住笑,可转念却又觉得脸红,酸溜溜的脸红。到底是骗的太大,明明一开始都可以说清楚,自己却沉溺于跟阿诚的交流中无法自拔,站在资助者的角度接受他的感谢和崇拜。

“在想什么?”阿诚笑道,却瞥到明楼的眼睛一直盯着供台。尴尬的笑笑:“供奉的这人,等同是我父亲,可我不清楚他的姓名,也只能这么供着。”

“不清楚姓名?”他明知故问,自己次次都没留姓名,还去问阿诚。

“我只知道他留给我一笔钱之后去了法国,我拿那笔钱读书,搬出原来的戏班。他在法国也没停止过我的供给,我攒的加上他接济我的,我才能有今天。西厢楼立的第二年我突然联系不到他了,后来我差人打听。他们说我邮寄信件的地址发生了火灾,我想他可能是在异国遇难了。再后来也等了一些时日,我便也灰心了,立了牌位,也算聊表心意吧。”阿诚说的眼泪都快流出来,可明楼的脸却涨的更红。

他在法国的房子的确是发生了火灾,起因是三五好友在屋里抽烟,打火机随意丢到了沙发上,屋里又没有灭火的工具。好在人没事儿,只是房子赔了不少钱。

“或许他知道你已经长大了,独立了,知道自己的责任完成了,便不跟你联系了。”

“那他也该见见我不是么?”阿诚轻轻叹了口气:“我信中提过想让他来西厢楼看看,起码坐在我面前跟我聊半刻。可想来我们都没有这个福分了,我的资助者是个好人,可惜他没能看到我的成就。”

明楼不知该说什么,心里燥得很,觉得阿诚纯真,却又觉得自己卑劣。该说实话么?可这步田地,说什么实话呢?该怎么说实话?他该是气也气骂也骂,干脆还了自己这些年的接济,跟明家再不往来吧。

“明明在说大哥的事情,莫名又扯到我身上了。”阿诚抹了抹眼睛,凑上去给明楼倒水:“晌午要是没什么事就留下吃顿便饭吧,我这儿比明公馆热闹的多,大哥要是不嫌弃饭菜简陋就权当是热闹热闹。”

“好,难得你邀请。”心里千千万万个马上就走,可步子就是挪不开,阿诚一颦一笑,一举一动,牵着他的眼球不由得他跟着自己的意愿走。

一时忘了那牌位,忘了这是阿诚的房间,话说开了,道了些苦水,讲了些在法国留学时闹出的笑话。聊着笑着,不知不觉也就到了晌午。

西厢楼的小伙计也是学徒,阿诚供吃供住给着月例,西厢楼如今倒也算得上是个福利好的买卖。阿诚独身一人花不了多少,赚的钱多是投到学徒身上了。他生怕哪个孩子的钱不够花,便跟了哪户的老爷大少做娈童。

半晌不到,这桌子的人就坐满了,菜也摆满了。

“诚少爷吃饭。”

“大家吃饭。”阿诚笑着,把明楼拉到主位坐下。这热热闹闹的午饭就开始了,夹菜谈笑的,斟茶添饭的,比起明公馆热闹不止十倍。

“都是群孩子,没规矩惯了,大哥见笑。”他嘴上是这么说着,可仔细看来确实规矩的很。阿诚不上桌没人动筷,桌位也是按辈分排的,照顾师弟师妹的师兄师姐自会把面前的好菜夹过去,可没人越级乱动。除了嘈杂些,并无乱规矩。

明楼笑笑,不论是出于什么,他都越发觉得阿诚优秀。起筷夹了菜放到阿诚碗中:“阿诚吃饭。”

“大哥吃饭。”阿诚愣了一下,可笑笑过去也并没说什么。

一餐饭吃的很开心,明楼向来睿智幽默,逗的几个小娃娃笑个不停。一直到结束撤下碗筷,一桌人也聊的难分难舍。

临近下午,西厢楼准备营业,明楼便起身离开,阿诚出门相送,可俩人就站在门口好久也没出动静。

“大哥笑什么?”见他突然笑的蹊跷莫名的问了句。

“你是个好孩子。”不知那儿涌出的感情,趋势他把手放在阿诚的头上揉了揉。阿诚没有推搡,只是脸红着哦了一声。

“这群小猴子都喜欢大哥,以后没事就常来吃饭吧。”

“你不嫌麻烦,我倒是想天天中午过来蹭饭。”

“那就说准了!”阿诚笑开,几乎要跳起来,发现有些失态,瞬间调整了一下情绪:“只要大哥方便……”

明楼笑笑,点了点头。

目送着他离开,阿香不知何时站在了后面:“阿诚哥,大少爷当真是个特例。”

“特例?”阿诚转身,困惑着看她。

“您有洁癖,向来不吃人家筷子碰过的食物。”阿香舒了口气,一跳一跳的蹦回屋去。

阿诚这会儿才恍惚过来,没错,阿香说的一点都没错,明楼是个特例,似乎从第一面起,就是个特例……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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