明公馆轶事 16 您的好友汪处长/梁处长下线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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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明台，你好些了么。”
“早就没事了大姐。”他挤出一丝笑，可手指尖还疼的火烧火燎。看得出明镜在强忍眼泪，赶紧动了动胳膊腿儿告诉她自己是真没事。
“委屈你了。”她摸着明台的脑袋，心疼的要命。
“我哪里委屈了，委屈的是他们。”他抬眼看了看陪着明镜一起来的阿诚，收住嘴角的笑：“大哥还好么？”
“嗯。”阿诚点点头：“你呢。”
“担心我做什么，这吃得好住得好，我舒服的很。”明台抿嘴笑笑，又看了看明镜：“大姐，你出去待会儿，我有些话想单独跟阿诚哥说。”
明镜看了看俩个人，半晌也没猜出来他们想干嘛。嘀嘀咕咕的也就出去了。屋里留下的俩人，反而有些尴尬，明台盯了阿诚好久才开口：“你跟大哥，搬回去了么？”
“这些天有些忙，没闲暇管这些。”阿诚看着明台的伤口，眉头皱起来。
“看大姐跟你说话的样子，像是不反对了。”
“嗯，她应了。”阿诚有些不忍说这些，没敢跟他对视。
明台叹了口气，眼神带着些许失落，可转瞬又是一个微笑：“她同意了就好，你们起码在家过的轻松些。”
“组织下令让你离开上海的话，你有什么打算？”阿诚坐在他边儿上，看着他。明台长大了，是个男人了，他早就是个男人了，只是自己一直当他是弟弟罢了。时间过的这么快，让这个小家伙没留神就成熟稳重了。
“继续做地下工作呗。”
“是问你个人打算，程小姐的事……”
“我想给老师守孝。”他打断了阿诚的话：“不是作为学生，是作为未亡人。”
“你要给王天风守孝！”|阿诚起身：“不行！你年纪轻轻，未来大把时光，怎么可以……”
“大哥要是殉国了，你会听大姐的安排，跟这个那个大家闺秀结婚么？”明台拉阿诚坐下：“我以为，我是非你不可的。可那都是老师走之前的事儿了。”
阿诚不做声，只是觉得心疼，这个小家伙脑子整天转，转来转去也没给自己转到个好结果。
“从小我就喜欢你，跟大哥一样喜欢你。可是你太优秀，总是走在我前面，我羽翼未满，你却早就展翅翱翔了。我只看得到你，梦想着触及到你。可人总是这样，看着前面的，忘了身边的。扶持自己的是谁，满心满眼照顾自己的是谁。老师死的时候带着太多委屈，委屈到我生死关头才明白他的心意。阿诚哥，我是在向老师赎罪，成全我，别再提程小姐的事儿了。”明台淡淡的说，淡淡的笑，这不禁让人更心疼。
汪曼春莫名被抓进牢后自然喊着要见明长官，可到最后，来见她的也只有梁仲春。她有些灰心，却还是没改跋扈的脾气，叫嚷着让梁仲春传话。
“汪曼春，还以为自己能嚣张跋扈么？在这儿，唯一能听到你说话的只有我罢了。你觉得，我会有那么宽的心去帮你么？”梁仲春把拐杖撇在一旁，坐下，驱散手下：“该看明白的也都看明白了吧。何必那么死心眼子，你好好认命，我看在同僚一场努力给你留个全尸。”
“小人得志！我师哥肯定不会放过你的！等我出去了，第一个就杀了你！”她拍桌起身，牙齿咬得咯咯响。
“呵，你师哥？看来汪大小姐是不清楚谁检举的您了。”梁仲春冷笑一声，算来算去，只有他算个明白人。他明白，却并不想参与，清楚欲望膨胀后的苦果，即便最后收手也能给自己留后路。
“是他……”一瞬间，什么都清楚了：“他竟然陷害我……”
“陷害你？哎哟，汪小姐可真是会措词。杀了人家弟弟，毁了人家事业，害人家姐弟不合，到头来却变成陷害你了？”梁仲春摇摇头：“做女人可以嫉妒，甚至可以毒辣，但是不可以绝决。明长官先前对你如何整个上海都清楚，可后来到底是因为什么，就只有你们二人清楚了。”
“哼，你又懂得多少。别以为我不懂你的那些小心思，你跟阿诚走私的事情以为我不知道么？我在一日，你就别想安生的挤掉我的位置。”她有些绝望，可还是嘴硬着不肯放过任何能抓住拖下水的人。
“那就看看，你说不说得出话了。”梁仲春冷笑一声，踏出大门。
第一次，也是最后一次，踏入这个牢房是作为犯人进来的。她想起先前拷打犯人，乃至后来拷打明台的时候，自己那孤高扭曲的虚荣感，现在是什么？报应？不，是自己不够聪明！是自己算错一步！是明楼负了自己！
她先前还发怒喊着狱卒，之后变成了哭闹，再之后灰心成了绝望。她有心，所以会痛，会伤，即便先前她是那么恶毒的存在。牢狱生活很难熬，即便身体素质再强，也熬不过心里的压力，原来被背叛是这种感觉，原来孤苦无依是这种感觉，她明白了，透彻了，才是真的绝望。可这个女人从头到尾都没反省过，没后悔过，没想为自己做过的事情赎罪。她的心被侵蚀了，已经没有一丝良知了，脑子里满是自己被背叛抛弃的绝望。
“师哥，怎么光是想着你，心就那么凉……”她出了幻觉，冷的不是心，而是身体。牢狱里条件差的能让人发疯，而她却到现在也没有想过那些曾在自己手中死在这牢里的人。
衣服开了线，竟能扯下一块布条，汪曼春苦笑一声，英明一世的大小姐，76号的高层领导人，竟能落到这步田地：“汪曼春啊汪曼春，信谁不好，偏偏信了个生来就会骗女人的家伙。”干脆把衣服裤子能撕下的布条绑到一块，生无可恋，已然没什么能在做的了……
等等，没什么么？还有一件，若是自己活不成，阿诚那个家伙也别想好过：“快去叫藤田长官来见我，否则我马上就自尽在这里！”
两日后，明楼收到了汪曼春在狱中上吊自尽的消息，心痛之余还是松了口气的。自己爱过她，但也努力挽救过了，卿本佳人奈何做贼啊。
“大哥，你……”看他那副表情也就没再说下去：“你知道了？”
“嗯……这样也好，曼春这一辈子，结了太多仇怨，就让她自己了结吧。”到底还是掩不住惋惜，叹了口气，皱皱眉。
“谁？进来。”听到敲门声，明楼冲阿诚使了使眼色。他快走两步打开门，看见的却是愁容满面的梁仲春。
“你来找明长官？”
“我找你。”他二话没说把阿诚拉到自己的办公室。一路小跑，关了门，把他按在沙发上，先是狠狠叹了口气，然后又盯了他许久。
“你这是要说什么啊？我还有事儿呢，你要是跟我在这浪费时间我可就走了？”刚要起身就被梁仲春抓住了手腕。
“你答应我件事。”
“什么事？”见他一改嬉皮笑脸的样，不觉警惕起来。
“近来我要是出事，你帮我安顿好我两个太太和儿子。安置他们的钱，刚刚都转到你账户上了。”梁仲春像是交代遗愿般的，说一个字顿一下，吃力费劲的很。
“哈？出什么事？啧，你不是捅娄子了吧！你要是捅了大娄子，我可没法帮你安顿一家老小。”阿诚警觉的站起身来，回想着什么环节能牵连到自己。
“明台还活着，我知道。我们互让一步，你帮我安顿家人，我帮你瞒住这件事。”梁仲春笑的有些凄凉，时至今日，他掏心挖肺的对那个人，可到头来还得用这种方式来做交换。
“你怎么知道的！”
“别管了，就问你成不成交。”他不耐烦的眨眼，背过头不去看阿诚。
“安顿你家人是朋友的情分，你帮我瞒的事儿可是掉脑袋的份儿。这笔买卖，可不划算。”阿诚试探着问。
梁仲春也只是轻轻笑了笑：“我要是真出了事儿，你那点儿事儿也没办法从一个死人嘴里吐出来。可我家人，只能托付给你。”
“成交！希望这几年能安稳度过吧，说实话，新政府到76号这些人，只有你死了我才会觉得可惜。”阿诚坏笑着摇摇头，理了理领带就出了门。
前脚出去，后脚梁仲春就被带走了，罪名是走私。那天汪曼春自缢前写了揭发阿诚的检举信，而截了检举信的是梁仲春，可到底还是被人看到，他为保阿诚，一个人把罪名全部担下了。被士兵架走的时候，还想着自己到底该不该多问，或许当初自己多问一些阿诚会告诉自己实话。可少知道一些，他就安全些，梁仲春清楚自己，受不住拷打，嘴不严实，不知道就不知道吧。阿诚不是也不知道自己那点心思么？你不知道我一些，我不知道你一些，大家也就谁都不欠谁了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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