出梅岭，入江左 17 希望你们还记得有这个……
十七、
“如今这般情形，我推也不是，不推也不是。我的殿下啊，这回您的谋士可出不了什么好主意了。”梅长苏叹气，眼睛盯着萧景琰。心里说是推辞，可到真的见了他，却也没多少抵触了，自己何尝不想留在他身边？可到底，他已经不是自己的一个人的景琰了，为人君者总得有放下舍得的魄力。自己在社稷面前，什么都算不上，他万般不能一时心软，把景琰推到那个万人所指的地步……
萧景琰神色黯淡，倒是苦笑出一声：“那我便收回成命，时常过来探望……”
“万万不可！”梅长苏皱眉：“你的地位今非昔比，一句收回成命哪里有那么简单？何况琅琊阁离皇宫甚远，别说是时常探望，即便是偶尔探望……”
“那小殊就忍心让朕受剜心挖骨般的相思之苦？我丢了你两次，你该明白我的心情。”
“就是明白，才会两难啊，景琰……”梅长苏深深叹了口气，两人便再不出声。两两相望直到太阳落山。
萧景琰看了看天色，扭头给梅长苏掖紧了被角：“太阳落山了。”轻轻笑了笑，便起了身，准备离开。
“等等。”眼疾手快扯住了衣角，咬了咬牙，抬头望着他：“留下吧，下过雪的山路不好走，黑茫茫的，别留了伤。”
萧景琰点点头，皱紧的眉头舒展开来：“明日再走？”
“嗯，天明再说吧。”他留着话柄，最后也没能说自己是跟不跟他回去。
晚上留在了琅琊阁，跟蔺晨飞流坐到了一桌吃饭。四人围在桌前，一开始也是不知道要怎么开口。一向话多的蔺晨也一时语塞，他看着挚友的神情，又扭头看了看萧景琰，不知俩人心里想些什么，自己更是不好介入他们的话题。
“苏哥哥，我想跟你走。”飞流淡淡道。然后，余下的三个人就都再也咽不下饭了。
蔺晨想问梅长苏，他到底会不会跟萧景琰离开，想问飞流能不能留在琅琊阁，他确实放心不下梅长苏，身边有个武艺高强的人护着当然是好的。可……那个庭生……
饭剩下了，一桌人也散了。萧景琰留宿在梅长苏的房里，熄了灯许久睡不着，俩人侧卧对视，彼此都看不透对方的心情。人的确是会长大的，思想也的确在复杂成熟，可这个决定怎么就能让人难成这样？不是战场，又不是党争，心里却累的不行。
“你想过跟我走么？”卧在他枕边，轻轻吐出一句。月下的人有些憔悴，眼神除了祈愿竟还有些惶恐。萧景琰的确是太寂寞了，在这个奉他为君主的土地上，真真切切的推心置腹，寥寥无几，何况是他，这个对自己而言毫无保留的存在。
“想过吧。”夜深了，人也总是会愿意说真话的。情绪还是氛围，真是说不清道不明，只是脑子里再没过多的想过其他。想过，怎么会没想过，他也想跟自己的景琰厮守，也想跟他举案齐眉琴瑟和鸣。可若他还是个皇子，哪怕是个王爷，自己如今都不会退缩。他是圣上，一国之主，自己与他的关系，当真可以摆在明面上么？即便是有战功，也真的能让世人臣服么？
“那明日就跟我走吧，日后发生了什么，都交给我承担。你身子弱，心思缜密，那世人指点朝臣的议论，就由我一人承担。”萧景琰柔声在他耳边说。
“殿下说话倒是像极了某人。”梅长苏偷笑，只觉得刚刚那话有些熟悉。
“梅先生教导有方。”
相视一笑，梅长苏叹了口气，把萧景琰的头扣在自己肩头，箍得紧紧的：“再说吧，景琰，这一夜过去了，我也就该想透彻了。”
另外的房间也没多冷清，蔺晨衣服都没换，吹了蜡烛就那么坐在门口。
“还不睡？”
“嗯。”蔺晨叹气，扭头看了看飞流，却也没多说什么。
“我想跟苏哥哥走。”
“我知道。”
“他前脚踏进宫门，后脚麻烦就来了。我不守着，实在怕他危险。”
“嗯。”
“不留我么？”飞流反而有些失落，他本以为蔺晨会留他，会如平常一般吵闹胡扯，骂上萧景琰几句，再骂上梅长苏几句，最后把自己狠狠箍在怀里，说什么都不放走。
蔺晨苦笑：“留不住，何况让你守着长苏也是我最放心的。”他踱到飞流床边儿，摸着他的头发：“萧景琰自己跑过来，长苏十有八九心会动荡。你跟在一旁，我也放心，只是……”
“嗯？”
“萧景琰想长苏了便用尽方法见他，我想你了又如何？你会陪他多久？”
“那我……”
见飞流犹豫了蔺晨反而没再说下去，轻轻拍着他的头，念叨着：“去吧，耐不住想我了，就回来。蒙大统领还在，萧景琰还在，长苏不会出事的。”
飞流点头，却也真的已经开始舍不得蔺晨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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