青瓷误 9
9、
“有事找你。”
“小少爷的事儿？”
阿诚点头，一沓钱摔在了桌上：“弄死他，明家的意思。”他端端正正坐在沙发上：“反正他在汪曼春的手上也半死不活了不是么？”
“一起长大的兄弟真下的来狠心？明台到底还是叫你一声哥呢。”梁仲春琢磨着阿诚和明楼又在盘算着什么，现在他开始有些害怕阿诚。怕阿诚找自己，他叫自己去做的事情，自己向来没法推辞，照做了之后大多都不会对自己有什么好处。拒绝的方式千万种，自己也并不是用不熟络，只是阿诚的话，只有他自己是没办法的。
“我不过是替人跑腿罢了，我决定不了什么。再说，我在明家是什么？是个仆人，是个底层生存的人，我还想清闲些呢。”
“少来这套。”梁仲春把钱推回去：“这事儿是汪曼春负责的，我做不了什么。”梁仲春喜欢钱，他也确实拿得了这些钱，转念想，把汪曼春推下去自己也得了好处也没什么不好。可到底生气的点是因为阿诚依然在试探，他试探的密切了些，让自己有些不愉快。
“明长官的意思，哥哥可明白？”把钱推了回去，语气里面带着几分冷淡。
梁仲春咬着牙点点头：“你们俩穿一条裤子的，恨不得穿一条裤衩，他的意思你的意思有什么区别么？”
“嫂子和大侄子不知道过得怎么样。”笑了一笑，把照片拍出来。他从没想过要去威胁梁仲春，只是这个节骨眼，油盐不进的主儿，那边等着的是没剩多少热乎气儿的弟弟，脑子里有些乱，便也就拿出了底牌。
“说吧，想怎么样？”钱收下了，照片推了回去。梁仲春跟他的结发妻倒说不上是爱情，可好歹是儿子的亲娘，过也过了好些年，起码儿子是真心疼爱的。日子久了，前方打仗的消息收的频了，他便越发的慌乱了，总想把儿子老婆藏好，藏到没人发现的地方。这会儿倒没怪阿诚，只是心凉了些，说着是道不同命不同，可到底自己是掏心掏肺给他的。拒绝了一次罢了，明家就那么好，明楼就那么好？唯一的朋友，说卖就卖了。
“连带着明台，汪曼春关着的那些军统底下人员全都带出来毙了。其他的事情明长官会帮你打理，汪曼春下台之后，整个76号就都归你管了。”
“阿诚。”
“嗯？”
“你知道人生有哪八苦？”梁仲春笑着起身问。
“生，老，病，死，爱别离，怨长久，求不得，放不下……突然问我这个做什么？”
“生老病死是人生常态，剩下的四个才是人生之苦。可最后啊，最折磨人的只有一个放不下。”
“哥哥是想讽我用嫂子使手段么？”阿诚苦笑，心里是有些许不舒服的。梁仲春是自己的好友，自己也是他的好友，他对自己向来坦诚，或许这些手段用的卑鄙了。不，是自己过分善良，大哥说过的，自己只是过分善良了。
“应都应下来了，你问那么多做什么？”梁仲春皱眉，钱放好之后绕过保险柜站到阿诚边儿上，微微俯下身：“别离的事物就是已经放下了，我放不下的是其他。”
阿诚心里一颤，没敢多想，起身退后了两步：“哥哥放心，事成之后明长官绝对会应允承诺。”
匆匆忙忙离开，梁仲春也没多说什么留他。那副神情，他看不出是内疚还是慌乱，阿诚察觉了？没有？或许没有吧……这样想着，反而梁仲春慌乱起来。自己已经知道他是谁了，他在做什么，在筹谋什么，那自己的秘密呢？他也该知道了吧。那个彼此留下的一个秘密，难不成是心照不宣的猜到了？
心底里泛出了厌恶自己的恶心情绪，喜欢上了一个英俊精明的小伙子，称兄道弟的交往了很久。真恶心，这样想也这样做了的自己，真恶心。
阿诚察觉到了不对劲，那句放不下前的‘求不得’在脑子里转了好久。可他没时间多想，也不敢多想，明台等着自己救，工作等着自己做。这种花上一瞬间就能想通道理的事情根本就是在浪费自己的时间……
“回来了？”
“嗯。”
“梁仲春没答应？”明楼把阿诚拉进屋，小声问道。
“答应了，日子也约好了，明天晚上连带着明台，好几个小伙子都能被救出来。”阿诚回答，领带扯开，就那么把自己摔在了床上。
“那为什么不开心？”明楼坐在床边，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，柔声道。
“没有。”
“是梁仲春？”
“没……”他扭头看了看明楼，视线交会时却又撒不了谎了：“嗯，是有些事情，不过无关紧要。”
“还是不想说？”
“嗯。”
明楼叹了口气，扭过头皱了眉。手掌轻轻拍在阿诚的后背上安抚他，心里却总是有些不对劲。阿诚认识梁仲春之后有些奇怪，他开始有自己的秘密了，这确实没什么不好，可，莫名的让自己不舒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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